偷 六年5班 邬思茗
环境:夏日的雨村
人物:铭忧
铭忧的朋友乐安
夏日的雨村给的炎热。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,没有一丝风。“知了,知了”数只蝉在树上不停地叫着,叫得人心烦。整个雨村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。
“这天气真实越的越来越不像话了。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
王大爷和李大爷一手端着茶杯,一手拿着竹扇,不停地扇着,黝黑而干燥的脸上却仍大汗直流。他们看着对面那块稻田聊着天。
那田里的稻子十分绿,绿得耀眼,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有光,像在翻动、掀起一层层热浪。“嗖——”一个黑影闪过,在稻田里忽隐忽现。定眼一看,那是一个男孩,看样子也有十二、三岁了。他很瘦,光着膀子,皮肤黝黑,黑得就如影子。他抓着一顶草帽,眼神中透出一丝无邪与忧伤。他似在一个田野上游荡的幽灵,在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宿。他奔跑着,样子是那样虚幻,那样若隐若现,像在躲避什么,又像在追求什么。他的名字叫铭忧。
铭忧跑累了,渐渐地放慢了脚步。他带上草帽,无所事事地在这个小小的村里晃悠着。
他路过一户人家,门开着,屋里坐着两个女人,补着衣服,聊着家常。其中一个女人看见了屋外的铭忧,拍了拍另一个女人的肩膀,说:“看,贼来了。”那个女人看了看铭忧,说:“岂止是个贼,还是个未来的杀人犯呢。”她把“杀人犯”三个字说得很重,深深地刻在了铭忧的心里。
他停下脚步,紧紧地握着拳头,闭上眼睛,身体在颤抖。“凭什么。”他想着,继续朝前走,回忆起了过往。
对于自己的母亲,铭忧没有什么印象,只是从爷爷口中得知母亲在自己一岁时因病去世。而父亲,铭忧最不想提起的便是他。他是个小偷,因为一次偷东西被人发现,便把那人杀了,自己也被抓了。父亲的事让铭忧也成了别人口中的贼,杀人犯之子。没有什么人愿意接近他,这让铭忧活得很痛苦,他不愿意认这个所谓的父亲。现在的铭忧与爷爷相依为命,生活虽然比父亲在时苦了点,但铭忧也知足。
铭忧走着走着,走到了家门口,看见了在屋子里熟睡的爷爷,轻轻地帮他盖好被子,又悄悄地跑出去了。他一路小跑着来到一间屋子前,对着屋里喊:“乐——安——”这时一个男孩跑出来:“有事吗?”他问。“没事,就是来看看你。”铭忧答道。
乐安是铭忧唯一的朋友。乐安患有白化病,雨村的人总是把他当成是怪物,在学校也时常被人欺负,于是两个受人排挤的人成为了彼此最好的,也是唯一的朋友。乐安这个名字像个女生,乐安本人也长得像个女生。他全省都是白色。白白的皮肤,血管清晰可见,透出一种淡淡的粉。白白的毛发,似雪一般。就连眼睛都带着一种苍白。
铭忧和乐安进了屋。
“明天就要上学了,你的作业写完了吗?”乐安问。
铭忧点点头,笑了笑,没有说话。
“你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
两人一阵沉默。
“她们又说我是小偷,我……”铭忧说不下去了,他的眼角湿润了,却强忍着不让眼泪往下掉。
“想哭就哭出来吧。”乐安拍了拍铭忧的肩膀说。
“不,我答应过爷爷不哭的。”铭忧深吸了一口气,平复了心情,看着乐安,苦笑了一下。“明天上学,一起走吧。”
“好。”
第二天,教室里一片吵闹,铭忧和乐安走进教室,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,静得连那挂在墙上的时钟发出的“滴答”声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班长王波站起来,说:“现在班里接二连三丢东西,说吧,是不是你偷的?”
“我没有偷。”铭忧的脸上很平静,没有一丝表情。对于这样的事他经历过太多次了,但他始终没有找到那个诬蔑他的人。
“你还敢说没有。”王波有些生气。
“我……我本就没有。”铭忧有些着急了,不自觉地握住了拳头。
在一旁的陈康站了起来:“除了你还能有谁,我好几次都看见你鬼鬼祟祟地准备偷东西,不用再装了。”
“他没有偷!”乐安义正言辞地说道。
“你有什么证据吗?”一旁的几个女生也开始起哄。
“我……”乐安也不知道如何回答,他虽然不知道是谁偷的,但他明白铭忧不可能偷东西。
铭忧看了看班里,又看了看乐安,眼眶有些泛红。他叹了口气,转身跑出了教室。“我明明没有偷,为什么你们要这么说我?凭什么?凭什么老天爷要让我生在这样一个家?”铭忧想着,一口气跑进了西瓜地里,坐在地上,他还是没有哭。
“喵——喵——”断断续续的猫叫声吸引了铭忧的注意。他闻声找到了一只躲在一片大叶子下的可怜的小野猫。它骨瘦如柴,毛都要掉光了,看上去饿了好几天。看到这只猫,铭忧立马便将方才的事抛之脑后。他拿出书包里的午饭,喂着这只小野猫,轻轻地抚摸着它,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。
这时“小鬼,你呆在我田里是想偷我的瓜吗?赶紧走开,别让我再看见你。”一个声音从铭忧身后响起,他转过身,看见是李大爷。
“我……”铭忧想说些什么,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。他垂着头,默默地背书包,准备离开。
“想偷我的瓜还以为我不知道,真是的。”李大爷嘀咕着,它像一道障碍,让铭忧瞬间刹住了脚。他愤怒,也心痛,紧紧地握住拳头,眼里烧着火。
他转过身,愤怒地吼出一句:“我没有要偷你的瓜!”铭忧吼完也惊讶于自己的话,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,因为他从来没有。也许是压抑太久,也许是愤怒太久,铭忧眼里的那团火焰渐渐熄灭,一瞬间,滚烫的泪划过铭忧的脸,刺痛了他的眼。铭忧的世界模糊了,他猛地转过身,跑开了。
铭忧跑着,躲进了小树林,他不想见到任何人。他咬着嘴唇,不让自己哭出来。他尝到了一股血腥,许久,他才意识到是自己咬破了嘴唇。
“我找你半天了,你没事吧?”一个声音在铭忧耳边响起,他抬起头,是乐安。
铭忧看了看他,又低下头,无精打采地问:“你怎么来了,你应该去上学呀。”
“你也应该去呀,可逆不也没去吗?在学校我就你一个朋友,你不去,我哪有心情去?”乐安拍了几下铭忧的肩膀,半开玩笑地说。
铭忧没有答应,过了许久,他才缓缓地说:“那就呆在这儿吧,待一天,也挺好。”说完,铭忧转过头,对着乐安笑了笑,心里在想着什么。乐安点点头,两人便在小树林里呆了一天。
晚上,乐安回了家,铭忧却不想回,仍在田埂上晃悠,像是要做些什么。
夜深了,仰面吹来了几丝清凉的风,偌大个村子没有一丝声音,只听见远处传来了几只蟋蟀的鸣叫。“吱——”铭忧家的门开了。
“听说你今儿没去上学呀,有什么事吗?”黑暗中传来了爷爷带着咳嗽的关切的问候。
“没什么。”铭忧快速地回了一句,眼神中带着几丝躲闪。
爷爷点上了灯。
“手中的瓜哪里来的?”
“路边捡的。”
爷爷看着铭忧,铭忧不敢抬头。
“把它放回去。”半响,爷爷缓缓地说。
“我没有偷。”
“把它放回去!”
又是一阵沉默。
“铭忧,无论你有没有偷,不是你的就把它放回去。咱再穷,咱也不偷,咱再恨,咱也不愧对自己的良心。爷爷相信你没有偷,因为爷爷知道你不会偷。别人怎么说你是一回事儿,自己有没有做是一回事儿。你是相信真相,还是相信闲言碎语呢?”
爷爷语重心长的一翻话似一股暖流让铭忧早已冰冷的心渐渐苏醒。
“爷爷……”铭忧默默地抱着西瓜,默默地走出了门。
“班里最近怎么会丢这么多东西呢?”路上,铭忧想着,将西瓜放回了远处。
忽然,一个身影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闪动。铭忧走近一看,是虎三。他是铭忧的同学,精明得很,可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?铭忧正疑惑,发现虎三正在摆弄着一堆文具,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这不正是同学和村里的其他人丢的东西吗?铭忧倒吸一口冷气:“原来是你!你为什么要偷?”
虎三转过身,看见身后的铭忧吓了一跳,过了一会,又恢复了一脸的奸诈,神秘地笑着说:“既然你都看见了,那我就实话告诉你,这些东西是我偷的,我不怕,毕竟,别人也只会觉得是你偷的。”
“是你偷的!你要还我清白!”铭忧抓着虎三的胳膊,不肯放手。
“你放开我,你就认命吧,不会有人相信你的。你快点放开!”虎三拼命地挣脱,他比铭忧的个头大得多,平常很轻易就能甩开,可今天不知怎么,铭忧死死地抓着他,怎么也不肯放,似乎是下定决心要跟他拼到底。这让虎三有些害怕了。
“我就不放。明明是你偷的,凭什么要赖在我头上。你要还我清白,清白!”铭忧喊得撕心裂肺,他很累,却不肯放手。
声音引来了围观,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看见虎三和铭忧打了起来,只听见铭忧一遍又一遍地在喊:“还我清白!还我清白!”
铭忧越来越累,他看不清东西,却还在死命地挣扎,他多想呆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呀。渐渐地,他抓得越来越松,忽然眼前一黑,失去知觉晕了过去……
不知过了多长时间,铭忧慢慢地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病床上。他起来了,重新回归生活。
从那以后,他感觉雨村的人似乎改变了对他的态度,不再对他如此冷漠,班里的人也愿意和他玩了,没人再说他是贼,是未来的杀人犯之类的了。
这天黄昏,铭忧爬到山顶,高兴地喊着,他笑着,看向远方的太阳,眼里闪着晶莹的泪,这一次,他终于哭了出来了……